清明·缅怀｜姥爷坟前的第二支信香_环球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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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空瞳
每年清明节去给姥爷、姥姥上坟。清理了坟边掉落的柏树枝叶、擦干净碑上的灰尘、摆完贡品、听老妈给他们老两口絮叨完这半年的家里的大事小情顺便请求他们在那边保佑一家老小、我们磕了头、把带来的鲜花挼成花瓣撒在坟上……俺爹便再续上烧完的信香。点一支烟，在坟前默默坐着。
纳闷了很多年，他这是干啥？别人上坟，等信香烧完祭拜便告结束，怎么到他这，还要再续一轮信香？从小怕俺爹，不敢问他。便问我妈，我妈说，他在和我姥爷聊天。我更迷糊了，但也不敢再追问了。又过了好多年，俺已经不大怕俺爹了，便在上完坟后跟他提出了俺的疑问。俺爹拧着眉毛想了半天才说：“没错，我是在跟我心里的那个你姥爷聊天！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心底的话匣子被扣开了，人就有倾诉的欲望了，俺爹就把他和姥爷翁婿俩的恩恩怨怨当故事说给我听。
俺爹俺妈经人介绍拉对象是上世纪70年代后期。姥爷初次见过俺爹后，就表示他不满意俺爹，用他的话说“初中都没学全乎、仗着出身好混进城的糙庄稼汉！”姥爷算的书香门第，小地主出身，数理化全精通，英语、德语都能说几句，诗词歌赋样样来得……他看不上俺爹除了因为文化水平，还因为在特殊年代他的个人遭遇。不过他初中文凭的闺女——俺妈，看俺爹倒挺顺眼。姥爷不搞包办婚姻那套，闺女没意见，他也不反对。不过，他也没少难为姑爷，拉着俺爹下围棋、跟俺爹聊唐宋八大家……俺爹被他挤兑得几次大红脸之后，就在书店买了围棋棋谱、买了《古文观止》发奋研究……慢慢俺爹能跟的上姥爷的“节奏”了。俺爹对我说：知道我这辈子最露脸是什么时候吗？就是你姥爷拍着我肩膀说，小子，孺子可教！我不知道姥爷曾拍着俺爹肩膀说过这，但我记得半瘫在床7年的姥爷，弥留之际，对伺候了他七年的俺爹用尽全力竖起大拇指。
俺爹和他岳父的关系就是这么神奇。俺爹喜欢看书、喜欢书法、喜欢围棋、摄影……都是姥爷用他半真半假的瞧不起逼着培养起来的！俺爹应该也早就看懂了老丈人冷嘲热讽背后的另类善意。也许那支香燃着的时间里，俺爹神遇意会了那个世界里姥爷，和他下了一局棋，细品了一卷《纳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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